Grimalkin

早在二十世纪初，一部温馨又幽默的短篇小说横空出世，讲述一对穷困夫妻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对方赠送圣诞礼物的故事。或许你已经想到了，它就是欧·亨利所写的《麦琪的礼物》。

吉姆和德拉虽然只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却和大多数人一样深爱着自己的伴侣。妻子为了给丈夫买一条白金表链卖掉了自己一头秀发，丈夫为了给妻子买一套贵重的梳子卖掉了祖传三代的金表。显而易见的是，他们的礼物在表面上已经失去了意义，但他们的互赠行为并非没有价值。

如果说何猷君单方面的“奖励”被诟病有居高临下的嫌疑，但在普通夫妻的日常交往中，无处不在地存在着相互馈赠。这就是交换行为，而好的交换行为可以把夫妻关系带向好的方向。

美国社会学家霍曼斯，根据行为主义心理学的相关研究，通过关注个体之间直接的互动，于20世纪60年代首次提出社会交换理论。他指出，交换并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还包括非物质的，在实行某种交换时让参与者都感到公平对等是重要的前提，只有这样人与人的关系才能长期延续下去。

接着有研究者将这个理论运用于婚姻关系领域。Kelly和Thibaut（1978）发现人们在交往过程中会不自觉地记录下自己在关系中的所失和所得，即牺牲的成本和得到的奖励，来权衡自己是否受到了应得的对待。

与经济领域的交换不同，夫妻之间的交换可能十分特别，又常常是非物质的。可以是互赠礼物、可以是深情一吻、可以是赞美的话、相互的爱抚和安慰、甚至一个会心的微笑。而要想白头偕老的人，难免需要一些不言而喻的默契，有的时候你的付出并不必说出来，也能被温柔地记住。

国内有学者（蔡鑫，2004）基于霍曼斯交换理论进行了实验，发现人们择偶时明显倾向于选择与自己有相似之处的人，相似度越高则越有可能建立亲密的伴侣关系。正如在中国的婚恋传统中，总是强调的门当户对。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社会交换理论关于人际互动需遵循的平等交换原则。

国外的研究者Hatfield等人（1985）从公平角度出发，证实了处于浪漫关系中的个体是关心公平感的。双方中有一人对彼此之间的交换过程有显著的不满意时，关系会相对不稳定。可以看出，在婚姻中人们若从关系中得到他们应得的，不多也不少的时候，他们会感到最舒适。

然而夫妻之间不仅仅存在着公平的交换，还会存在不公平的交换，通常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牺牲。

有学者（陈红，张欢，＆胡小勇，2019）研究了单方面的牺牲对亲密关系的影响。发现有的个体把满足对方的需求当作自己的需求，为了使他们共同的关系达到积极效果时并不在意多付出一些，也会更倾向于在关系中不求回报。这种人通常对伴侣的需求更加敏感，尤其是当伴侣不回报的时候，他们反而更喜欢对方（Clark等，1979，1986），并在这个过程中收获自尊和满足，从而体验到更强烈的关系满意度（Mills等，2004）。而接受的一方也会因为付出得较少且得到的较多，从而给对方更多的承诺，并且促使自己不断去改善和维持良好的关系状态（Kelley等，1978）。

但根据我们日常的经验，很多时候牺牲带来的结果并不一定是正向的。有的个体做出牺牲行为是为了避免和伴侣发生冲突，或者避免让伴侣感到失望，或者避免对自身产生一些负面情绪。总之，是出于某种逃避心理。而这往往会导致消极性质的沟通不断升级，从而降低双方共同对关系的满意度（Kuster等，2015）。尤其对新婚丈夫来说，一旦他们越觉得自己为对方牺牲得多，这段婚姻越容易走向不幸（兰菁，2010）。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为男同胞们正正名儿了。婚姻中的丈夫也并不总是女孩们调侃的“大猪蹄子”。有研究者（侯娟等，2015）发现，丈夫的牺牲行为比妻子的对婚姻质量的影响更大，而且他们总做一些“行动服务”上的牺牲。最后，虽然丈夫和妻子都认为对方为自己做出的牺牲要大于自己为对方做出的牺牲，但是丈夫认为妻子做出牺牲的程度比妻子自身感知的还要大（兰菁，2010）。